老演员牛星丽为演好农民,每天在最热的中午跑到山脊晒太阳;老导演焦菊隐曾让导演谢晋面壁罚站……写老人艺的书不少,只是人艺子女牛响玲记忆深处的大导演和名角儿们的故事,却远离了高大伟岸,带有更多的 烟火气。

来源:《小康中国故事·林徽因们的流年碎影》

作者:官方方

“人艺老演员随便拎出一个,都是影帝影后的料。”说这话的人叫做牛响玲。牛响玲的父母都是北京人艺的老演员。父亲牛星丽曾获飞天奖,母亲金雅琴凭电影《我们俩》获封东京电影节和金鸡奖 女主角。

只是,在当年于是之、蓝天野、英若诚、舒绣文、吕恩、朱琳驰骋的星光灿烂的北京人艺舞台上,牛星丽却多半只演些小人物,而金雅琴多数时间也只能演配角。即便是由丈夫牛星丽执笔的电视剧《四世同堂》,剧中“大赤包”一角,本是牛星丽照着妻子金雅琴写的, 却让人艺另一个演员李婉芬演了,李婉芬凭此剧一炮走红,走到哪里都被称为“大赤包”。在牛响玲看来,藏龙卧虎的人艺舞台,有太多牛星丽、金雅琴式的“默默无闻”的演员。

在话剧界,北京人艺无疑是由时间和技艺构筑成的“经典”的代名词。人艺的独特光芒和魅力,是在比较中体会来的。北京的话剧演出市场何其丰富,小剧场方兴未艾,先锋话剧层出不穷,港台同行又裹挟着林奕华、赖声川以及一众漂亮明星们不时来抢一把滩,但看惯了这一头的眼花缭乱,偶然进一回《窝头会馆》或古旧《茶馆》,每一个场景都透着千锤百炼的低调,每段台词都是直穿人心的敞亮。多大的腕儿往台上一站,也只是整部戏的一个小分子。演员的哪怕一个抬眉或扬手,都是沉甸甸的厚重在背后撑着。人艺戏剧的气质跟戏台上的道具类似:古旧矜持,衬着大户人家的十足底气。看出门道的观众,会内行地指点一二;而即便是戏剧的初级爱好者,也能隐隐觉出“举重若轻”四个字,原来就是这个样子。

年,人艺成立50周年,大批高屋建瓴的纪念文章问世。作为人艺子弟,牛响玲也开始在《人民日报》海外版上受邀写专栏,追述大明星大导演们的往事,后来写顺了手,一发不能收拾,如是便结了一本《人艺往事》的册子出版。

牛响玲书中记录了众多大名鼎鼎的演员和导演:其父母牛星丽和金雅琴、导演焦菊隐、欧阳山尊、梅阡、夏淳,演员于是之、英若诚、舒绣文、叶子、朱琳……作者所叙之事并不庞大,只捡了名人生活里的琐事开说,其细密生动,从牛响玲的写作动机中也可窥见一二。

牛响玲说,回忆老人艺缘起于一次关于焦菊隐先生的对话。“当时我的发小修建从日本回来,他是老演员修宗迪的儿子。”聊天中,修建问牛响玲,还记得“文革”时焦菊隐被抄家吗?修建记得,当时五六岁的他有次尾随红卫兵进了焦菊隐家,钻到床底下,结果看见一包玻璃弹球。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想明白,焦菊隐这么大一个导演,床底下藏弹球干嘛。

牛响铃听后告诉修建:“焦先生晚年得了个小儿子,这包玻璃弹球,是他家被洗劫一空的时候, 能留给孩子的一点玩意儿。”牛响铃说,在她的记忆里类似的人艺故事还有很多,大导演和名角儿们平平常常的小生活,让她感念至深,写也写不完。

“我妈老把张艺谋当成修电灯的”

牛响玲的母亲金雅琴曾出演《我爱我家》里那个热心肠的居委会大妈,基本上,那是一次本色演出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,当时艺名还叫做“白薇”的金雅琴已经红遍京津一带,“我妈性格热情、火爆、大胆,我爸喜欢安静,总是陶醉在自己的琴棋书画里”。

老演员牛星丽,瘦高个儿,极具雕塑感的脸曾被人描述为“看着就想哭”,他曾在话剧《茶馆》里扮演卖闺女的“康六”。

对于牛响玲父亲的这张脸,观众应该不陌生,牛星丽在电影《老井》《老店》《骆驼祥子》和电视剧《末代皇帝》中,都有过让人过目不忘的表现,但记得住脸却未必叫得上名,也许这可以被看作人艺“戏比天大”传统的一个证明。

年,81岁的金雅琴凭借首部电影《我们俩》,连获东京电影节 女主角和金鸡奖( 女主角)两项大奖,时任东京电影节评委会主席的张艺谋惊叹:“我只知道她是个老资格的舞台剧演员,没有想到 次演电影就能拿到这么高的奖项。”

“张艺谋确实跟我妈不熟,他跟我爸熟。年张艺谋与牛星丽合作电影《老井》时,经常穿着*大衣来找我爸,可能就是因为这件*大衣,我妈老把他当成修电灯的。每次张艺谋来我家,我妈都问:‘咱家电灯又坏了啊?’我爸就得跟她解释:‘没坏,人家是搞摄影的!’”牛响玲如是说。

获了奖以后的金雅琴曾被媒体后知后觉、恍然大悟般地热捧,在第二年的人艺团拜会上,大导演欧阳山尊为此相当不服气地说:“金雅琴获奖后,许多人跑来问我,为什么你们剧院一位默默无闻的老演员居然一下子拿了两个奖?我当时说,只能说你们孤陋寡闻,金雅琴早在建国前就红了,她那时艺名叫白薇!”

金雅琴一辈子的话剧角色,多是些三姑六婆的偏门人物。她在焦菊隐的《茶馆》里扮演庞四奶奶,没事儿就坐在台下看别人表演,琢磨角色问题。庞四奶奶这样一个D角都排不上的小角色,愣是给金雅琴琢磨出了味道,她跑去跟焦菊隐导演讲自己的看法:庞四奶奶作为一个封建又跋扈的人,造型应该是“高射炮的发型”、夸张的大耳环、通身金光闪闪、“一张白脸不擦红、嘴上口红不涂满”,现在的打扮,显然不够突出人物性格。

焦菊隐先生深以为是。得到导演首肯后的金雅琴,穿着这身打扮站在帷幕里候场,这时从旁经过的英若诚惊呼:“我的妈呀,我还以为我三姨又复活了呢!”

在人艺众多知名的演员里,金雅琴被女儿谦虚地形容为“还算是个后备小学生”。获奖后金雅琴曾说:“我们北京人艺,再出十个八个影后也没问题。你们可以不给,但不代表我们没有。”

“每场戏都当做 次上舞台那么演”

人艺的戏为什么好看?在牛响玲看来,其实不过“认真”二字,人艺气质数十年的传承,也无非对每一场戏事无巨细地追究精神地延续。

大导演焦菊隐排《龙须沟》,给全剧组下了一个死命令,要求所有人去龙须沟体验生活,只有伟大的生活才能引导伟大的戏剧,还要求不论大小演员、什么角色,都要写出自传和体会。这台戏金雅琴没角色,被分配做舞台效果,有场“打铁”的戏,排演的时候焦菊隐忽然暴怒,指着铁问:“这是谁打的铁?”

年纪轻轻的金雅琴从后台哆嗦着出来,焦菊隐命令说:你明天去天桥,好好看看打铁师傅是怎么干活的。

第二天金雅琴一早跑去看铁匠干活,天桥上师傅们精赤着上身,一下一下的,节奏分明地抡着膀子。“我妈一下子看迷了,原来这样简单的体力劳动,也包含这么多技术含量,以及力与美的表现。回到剧院我妈再返工,大导演终于满意了。”

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北京人艺的风格,牛响玲把它归纳为:彻彻底底以现实生活为基础的艺术,它有民生的内涵,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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